千亿元的宠物大市场，为什么没有一个线下大公司
李嘉文相比于线下市场，宠物的线上电商却有自己独特的一套运营体系来吸引消费者。
如今自己创业开公司的陆怡已经在上海工作了15年，陪伴她的一条雪纳瑞宠物犬也到了13岁高龄，陆怡会亲热地称呼它为“儿子”。平常她对“儿子”的饮食非常在意，会购买品质好的狗粮，也会听从兽医师的建议，不让它吃含有盐分的人类食物。工作比较清闲的时候，她还会在网上购买服装打扮它。
10年前，全球最大的宠物食品公司之一玛氏还在颇为头疼地教育中国市场，它的销售人员和为它背书的宠物医疗专家需要不断向市场传达一个理念：相比于普通消费者亲手做的鸡肉饭、鱼肉饭，专门的猫粮、狗粮更能保证宠物的健康。而现在，中国的宠物主对小动物的消费，已经到了越来越不马虎的阶段。
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的报告，中国养狗的人数位居全球第三，仅次于美国（5530万只）和巴西（3570万只），共有2740万只宠物狗。养猫的人数位居全球第二，共有5810万只宠物猫（美国为8060万只）。
宠物服务平台波奇网副总陈坤论则透露了一组数据。如果将活体养殖、宠物食品、宠物用品、保健医疗都算进宠物行业的商业价值中，它的规模在2016年已经达到了1500亿元。这一数字在今年会增长到1800亿元，明年还有机会突破2000亿元。此外，根据市场调研公司英敏特的统计，在2011年至2016年间，中国宠物食品（包括猫粮和狗粮）市场的年复合增长率已超过20%。
这一方面归结于养宠人数的自然增长，另一点则是宠物主消费意识和能力的提升。“即使我们什么都不做，平台的用户数量也在不断增加。”陈坤论说道。
如今像陆怡这样讲究的养宠者越来越多，他们眼中的宠物俨然已经成为家庭一员。某种程度上这跟现在的社会形态相关，空巢家庭、丁克一族、维持单身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需要能够起到陪伴作用的宠物。消费能力的提升则让人们对待“萌宠”家庭成员更加精心，他们开始像给自己海淘进口护肤品一样寻找进口宠物食品，研究各个品牌的配方。甚至，这些受到精心照顾的小动物的生活方式也被设定了——要全身干净，不能有寄生虫和皮肤病，口气要保持清新，还要造型好看。宠物的保健品、医疗产品、美容和服装等领域也因此有了很大的商业增长潜力。
不少创业者瞄准了线上的宠物市场，根据互联网行业公司数据库“IT桔子”的搜索结果，国内和宠物相关的创业公司已经有260家。资本也已经对一些早早瞄准宠物领域的创业公司表示了肯定。创立于2007年的波奇网在去年获得了来自高盛集团和招商银行1.02亿美元的投资。另一家综合宠物服务平台，创立于2001年的乐宠网则在2015年获得了厚生投资2900万美元的D轮投资。
但另一方面，和宠物相关的线下生意却是另一种光景。尽管人们时不时会在居民楼底商或者一些偏年轻的商圈看到和宠物用品、宠物美容、宠物寄养相关的门店，也有不少爱宠人士把开宠物店当做创业选择，但这些线下宠物店中，能够持续经营、或者发展成一定规模的却寥寥无几。高端宠物用品供应商宠爱商贸的创始人郝波在2004年就进入了宠物行业，他告诉金字招牌研究室，“根据我这里掌握的数据，去年一年倒闭了6000家线下门店。”
千亿元的中国宠物大市场，为什么没有和它相关的线下大公司？金字招牌研究室将线下的宠物行业分成了宠物美容和寄养、宠物医疗和宠物用品零售几个类别，采访了宠物行业中的多位资深人士，发现很多生意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宠物美容和寄养：表面利润高却面临亏损
相对来说，宠物美容和寄养是门槛较低的创业项目，所需要的技能要求不高。而一项清洗加美容的服务就需要上百人民币的行情让很多人认为这是一门利润颇高的项目。但事实并非如此，很多宠物美容店一直面临亏损问题。
首先，经营者需要承担高昂的房租。虽然他们可以选择社区或者非中心商业区的店铺来减少租金，即便如此，这方面的成本也不可小觑。根据综合性地产资讯服务公司世邦魏理仕发布的一组数据，今年第一季度，上海的购物中心首层平均租金为每天每平方米41元，按照同一样本计算环比上涨0.5%。北京为35.1元，环比上涨为0.1%。广州的价格为38.5元，表现平稳，而深圳则是24元。
此外，由于宠物美容店服务的对象是宠物和宠物主人，特殊的额外成本也不可避免。“宠物可能因为受到惊吓而在洗澡和美容过程中咬伤店员。美容过程中美容师稍有不慎，对宠物造成了一些伤害，宠物主人无法接受，会来理论。”养狗服务线上应用狗管家的创始人孙立告诉这么告诉金字招牌研究室。他称这些额外成本不可避免，而由于清洗和美容工作需要具体操作人员长期弯腰，因此腰肌劳损、颈椎病等疾病在宠物美容从业者中司空见惯，“这彻头彻尾是一个苦活累活。”孙立补充道。
其次，美容店的运营效率不高。“一条金毛扎扎实实洗澡梳毛，至少需要2个小时。” 宠爱商贸创始人郝波说道。根据他的解释，如果一名店员上班8小时，那就只能打理个位数的狗。而能接受美容的宠物品种有限，比如泰迪犬适合美容造型，但是金毛、雪纳瑞等品种一般只接受修剪。而由于猫比狗更敏感，并不是所有猫主人都愿意让宠物外出做美容，宠物店在这方面的收入来源也相对较少。
由于准入门槛不高，很多店主的经营意识和技能都有上升空间，比如如何科学选址、如何管理门店、如何提升用户体验等，都需要提升。在郝波看来，“没有好的体验以及核心竞争力，线下门店基本起不来。”
宠物寄养和宠物美容清洗一样，目前也是刚需。主人出差、休假时，宠物面临没有人看管的问题。宠物寄养市场目前还比较分散，有一部分是宠物美容店兼营，市场上也出现了专门的宠物酒店，但同样面临和宠物美容店类似的运营效率低下、房租成本高昂、门槛过低经营能力有待提高等问题。
宠物医疗：诊断宠物比诊断人还麻烦
宠物医疗成了线下宠物市场中门槛较高的领域。按照农业部颁布的《动物诊疗机构管理办法》，一家宠物诊所需要在选址、设备配置、人员配置等方面满足7条要求。相比宠物诊所，宠物医院的要求则更高，除了规模更大，医院还需要配备至少3名执业兽医师，具备从事动物颅腔、胸腔和腹腔手术的能力，因此店内要配备手术台、X光机或者B超等器械设备。
吴能飞目前是徐汇区医达宠物医院的院长，在此之前他在一家跨国类型的宠物医院工作了4年，积累了一定的医院运营和管理经验。虽然现在他所运营的宠物医院毛利率可以达到20%至30%，但是宠物医院的生意并非想象得那么简单。
经常有养宠人士晒出自己的宠物一进医院，花费动辄几百元，多则几千元。“很多人感叹宠物看病比人还要贵，其实归根结底是所有的开支都是需要宠物医院运营者去负担。而人看病有国家政府的介入，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公立医院和政府在承担。”勃林格殷格翰(中国)宠物业务负责人王德谋告诉金字招牌研究室。
相比宠物美容店或者寄养店，宠物诊所或医院需要投入更多的起步资金，用于购买医疗器材设备，设立药品库。“现在在宠物医疗这个领域，药品以及医疗器材等都是国外厂商在做，所以价格很高。”吴能飞说道。而在人才配备方面，中国合格的执业兽医师人数还较少。和人类医生类似，应届毕业生从相关专业毕业后并不意味着可以从事医疗工作，还需要接受一定年限的职业培训和临床实践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兽医师。专业人员的增速比不过整个行业的增速，也从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宠物医疗行业的发展。
让一些宠物诊所或宠物医院经营者头疼的是，这些门店的运营效率也高不起来。根据王德谋的解释，因为宠物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宠物医生需要做很多检查、排除疾病之后才能确诊，这让宠物的诊疗过程要比人类疾病的诊疗过程时间长，宠物医院因此成为了一门门槛高、利润可观，运营效率却较低的生意。
宠物食品/用品线下零售：
购物习惯已向电商偏移
按理说，宠物食品和用品的零售最容易规模化，但国内的宠物线下市场至今也没有产生零售类的大公司，“跟美国日本相比，中国宠物行业发展起来的时候，中国电商也发展起来了，这就改变了中国线下市场的整个商业逻辑。很多人的线上购物习惯都被培养起来了。”郝波认为电商对宠物行业的线下零售造成了冲击。
美国的宠物行业跟中国相比就截然不同，线下实力要远远强于线上实力。今年4月，美国最大的综合性宠物服务公司Petsmart收购宠物用品电商平台Chewy，知情人士透露称收购价为33.5亿美元，高于沃尔玛收购Jet的33亿美元，创下互联网历史上的最高收购纪录。
Petsmart是美国排名最靠前的宠物连锁店。它成立于1986年，目前在线下拥有近1300家连锁店，提供包括美容、寄养、训练、活体购买、宠物酒店、宠物医院等全方位宠物服务。排名第二位的是Petco，它早在1965年成立，在美国已经有超过1000家线下连锁店，同样提供线上电商服务。
“美国的宠物行业要比中国发展得早，在互联网行业在全球还没有起来之前，美国线下宠物店的发展就已经开始了。”波奇网的副总陈坤论和郝波持同样的观点。而且未来国内的线下市场有可能受到更大的冲击，一旦Petsmart以及Petco等公司进入中国，虽然他们也依旧拥有房租和运营人才短缺的困难，但是它们在资金、供应链、管理以及运营等各方面的优势，将让国内小散户一样的线下零售店更难以发挥。
相比于线下市场，宠物的线上电商有自己独特的一套运营体系来吸引消费者。目前波奇网除了做自己的商城，还在京东、淘宝上开设了旗舰店，通过和平台合作来获取流量以及销售渠道。这家公司也没有盲目开拓跟宠物相关的任何业务，主要围绕社交、电商、服务以及全球购等四个业务方向。即使到现在，波奇网也并没有涉足线下，而是选择了和线下宠物店以及宠物医院合作的模式。它在自己的平台上开设了一块波奇服务的版块， 帮助线下宠物店在供应链、SaaS系统（Software-as-a-Service，软件即服务）以及线上用户导流到线下方面给店铺给予帮助。
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的报告，截至2014年，中国养狗家庭占到7%，养猫家庭的比例为2%。相对于欧美等国家而言还较小——美国有62%的家庭养宠物，英国和日本的数据分为43%和28%。在这个发展潜力巨大的行业里，不知道数年之后，线下的宠物市场是否也能诞生一个“大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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